短篇古言“我将以江山为聘,娶你一世欢喜”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07


众人皆知,沈定与萧然素来不睦,两个见面必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不睦原因有两点,一是萧然身居高位,最忌讳的便是沈定这样拥兵自重之人,二是沈定夺妻之恨,自当不共戴天。

自萧然登基以来后宫便一直如同虚设,其他皇帝像萧然这个年纪时,膝下孩儿都能进太学读书识字了。他倒好,压根没这心思。

可把朝臣们急坏了,群臣谏言,被萧然以先帝新丧,宫内三年不可有喜为由拒绝了。

国丧可是大事,确实不宜有喜,这事也就搁置了。

可这好不容易捱过了三年,皇帝也有心立后,但入宫前夕,偏偏被沈定这狗日的抢了去。

沈将军抢谁的不行,偏偏抢了在顶上头坐着龙椅的那位。

皇上情深,非她不立,但这国母的位置又岂能让一个脏了身子的人坐,可又把朝臣们难住了。

夺妻之恨,不报非君,萧然当即便要褫官夺职。下达圣旨时,朝臣们又因着惧怕沈定手底下的数十万大军,这队伍不吃皇粮不归朝廷管,于是众臣群起奏议:“望皇上三思而行。”

萧然这皇帝当的委实憋屈,可这事又不能直接算了,于是赏了他一顿板子和罚了半年俸禄。

这行赏之人也非泛泛之辈,乃是从小伺候萧然的向鸣。向鸣自小就力大无穷,折铁似木。

众人都以为,凭着两人的关系,这顿板子必会是骨断筋连,久卧不起的伤势。

芳菲落尽,暮色四合,彤云向晚,东风得意,“咕咕咕”叫着的鹧鸪鸟停在绿叶树上,沉眼盯着朱墙上移动的黑影,仿佛要咕出个洞来。

本应骨断筋连的沈定,此时正借着月光,鬼鬼祟祟翻着三丈有奇的宫墙,身姿矫健,半点不像有伤的模样。

在寝殿门口守夜的向鸣瞟了眼偷摸爬墙却光明正大进寝殿的沈定,心里“啐”一声,心道:人模狗样。

沈定自然看得出向鸣心中所想,正如当初他痛心疾首道:“白菜竟让猪拱了。”沈定一直记仇到现在。

沈定走到萧然身后,嘴角一挑,凤眼一眯,上下唇齿一碰便环住了他,将颔抵在他的脖颈间。

正批阅奏章的萧然被他的胡茬扎的生疼,那耳畔间的热气更是直冲云霄。萧然突觉燥热,玉脂般的脖颈不知是被热的,还是被扎的竟有些发红。

萧然停下批阅的动作,双手捧着他的脸将他向后推去,歪着脖子让他没空隙再次挤进来:“沈三,你扎着我了。”

被推开后的沈定可不干了,疾步走到龙榻边,高靴一蹬,便向后仰着倒去:“今日爷挨了你赏的板子,屁股痛,胳膊痛,心更痛。”边说着还将身一转,把头埋进玉枕里,闷在枕头里的声音净显委屈。

萧然看着沈定小孩般的模样不禁有些想笑。

“向鸣。”萧然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又对沈定说:“帮你报仇行了吧。”

“主子。”被叫进来的那一刻向鸣的心一颤,“突突”的在跳,连右眼都控制不住他自己,仿佛预料到了什么,然后便果不其然,只见下一刻便听萧然说:“你把三爷打疼了,便罚你一年俸禄补给三爷。可否?”

那句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当头盖下,让人来不及躲闪,饶是向鸣素质再好,也要无声的骂句:去他娘的!

那顿板子他可是下了功夫的,他敢拍胸脯保证,那处断然是连皮都没破的,最严重肯定也就是红萝卜的颜色,现下他竟然张口便说,主子还任由他胡闹,果然,没地位就得这般任人宰割。

他能说不吗?能拒绝吗?!

向鸣拿着不知从哪捡来的小木棍,默默地蹲在寝殿门口,抬手抹了抹眼眶,悲伤的画着圈圈,此刻他只想仰天长啸,苍天不公!苍天不公啊!



榻上的沈定转过身,看着已经坐在榻边的萧然,嘴里一哼将御被拆开抱在胸前:“你肯定还会补给他的,你就是舍不得罚他。”一转身骑上它,将它抵在鼻尖又仔细嗅了嗅:“被子真香,之前怎么没闻到?”

萧然不由得一哂:“之前在这龙榻上你有时间嗅它吗?”

沈定这才坐直身子,将被子随意一放:“来找你是有正事的,王渊辅那老狐狸今日白天去我府上煽风点火,想让我助他反了你。”

这老狐狸私下还让我严惩你,今日白天让我三思的又是他带的头,好事可都让他王相一个人做尽了。”萧然冷哼一声,真想着把两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然后又侧头与沈定对视:“他许你什么好处,竟然敢找到你的头上。”

萧然本来白皙的脸颊有些酡红,鼻尖上有一两点不明显的汗珠,沈定看着萧然这般模样,恨不得把人揉碎在自己怀里。

已是六月天,还未到酷暑没到需要用冰块的季节,现下只能自我安慰:心静自然凉。

“老狐狸说让我不要固步自封,莫要一味的满足现状,他要赐我天下兵马大将军,做这天下的将军。”沈定不知从哪搞来一把折扇,来给出了汗的萧然扇风,有了微风加持,瞬间凉快了不少。

王渊辅这话有些把萧然气笑了:“还天下兵马大将军,不过是想将你的兵占为己有,这封号一封,你的兵便要吃皇粮,介时那就不是你的兵,成了他王渊辅的兵了。王相不愧是足智多谋,这一手好棋下的让人忍不住拍案叫绝。”

“既然他殚精竭虑的左右逢源,想作茧自缚,那我们就顺水推舟,不做不休。”沈定下榻,俯下身子帮萧然脱下高靴整齐的摆在一旁,与自己随意踹下的形成鲜明对比。

沈定帮着脱完靴后,手又不安分的往上走这,萧然一把抓住他不安分的手:“衣服我自己脱。”

门外的向鸣看着从门缝透出的光点消失殆尽,叹了口气便自觉的离开了。

寅时,一夜旖旎过后的两人还未睡醒,向鸣扣响寝殿大门,只听萧然睡意朦胧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响起:“进来吧。”

向鸣推门进去,看着御被之下睡相极不端正的沈定便心生来气。

人模狗样,道貌岸然,口蜜腹剑。

“主子该上朝了。”虽然内心是那般想但表面依旧是主慈己笑,毕竟那两人蛇鼠一窝,自己孤立无援。

枕边一空,身侧的人已经掀被起身,沈定翻了个身并未睁眼:“昨日爷挨了你的板子,今日必然是起不来床的,你自己去吧,且看着王渊辅还有什么幺蛾子没整。”说罢便再也没出声,只剩下鼻间发出匀称的呼吸声。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寝殿,萧然步子一停,向鸣垂头便撞了上去:“怎么停了?”

“咱俩自小一起长大,你心里想什么一个眼神我便知道,今早的想法不准有第二次了。”

“是属下僭越了。”向鸣垂头,他只是想不明白,怎么从不染风雪的萧然,被沈定拐了去。

高堂之上,萧然独坐,众人跪拜,向鸣站在他的身侧,萧然身边没用过阉割之人,万事都是向鸣亲力亲为。

“臣有本启奏。”萧然垂眸一看,果然,跟王渊辅走得近的今日必定会粉墨登场。

“讲。”

“沈定手下坐拥数十万大军,长此以往下次必定会养虎为患,臣建议,需另选取几名武将,来牵制沈定。”那人慷慨正义的讲出这番话,萧然差点就信了。

王渊辅一党从未让人失望:“臣等附议。”

萧然还未曾说什么,王渊辅便又张嘴了,无事可说的萧然只能做在高堂上看着他们。

“臣以为沈将军为国付出,不求回报,手下的兵也一直本本分分,如果皇上贸然增添武将,恐伤了沈将军的心,怕其生出谋反之意啊。”王渊辅手执笏板,向上禀奏道。

萧然看着台下的一出好戏,不知这戏是谁写的,还有王渊辅等人,不去杏花楼里演画本子真实可惜了。

若王渊辅不提,谁会想到沈定会谋反呢?这不仅是挑拨他俩之间的关系,更是给这朝廷众臣糊上了一层窗户纸。毕竟他们两人关系本就如履薄冰,现在还这般挑唆,待沈定助王渊辅真反时,跟在自己身边的能有几人?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既然王渊辅要作茧自缚,那他此刻就要顺水推舟,助他演的顺利:“他沈定都敢抢朕的妃子了,他还有什么不敢的!”说罢还用手重重拍向龙椅。

天子一怒,众臣惶恐,乃下跪:“皇上息怒——”

“天天只会让朕三思,让朕息怒,朕乃一国之君,岂能让一个将军骑在朕的脖子上为虎作伥。众卿,朕累了。”从慷慨气愤到叹气只用了一句话的时间,手覆上额头,来掩盖自己的怯懦。

朝堂下的王渊辅,心道,果真这么懦弱,几句话便决堤了。

高堂上的萧然将脸埋在手下,心道,我演画本子也该是入木三分的,简直无师自通。

“皇上乃一国之君,事事需以百姓社稷为重,切不可意气用事。”王渊辅下叩谏言,当真是一副以大局为重的姿态。

“朕累了,退朝吧。”萧然不再理会王渊辅的谏言,疲惫的叹了口气,站起身伸手扶住向鸣向外走去。

萧然与向鸣先行退到议事殿等着王渊辅。

议事殿内向鸣站在萧然旁边,萧然坐下问向鸣:“怎么样,演的还不错吧。”

“主子演的当真是,入木三分、惟妙惟俏、栩栩如生、别具匠……”心字还没说出口便被萧然打断:“别给我报菜名了,待会儿那老狐狸该进来了。”

门被推开了,不过进来的不是王渊辅,倒是沈定。

萧然抬眼望向沈定,那副勾人夺魄的眼睛当真是要把沈定的魂给勾走。

萧然带起疑问:“你怎么来了?”

沈定大步走到萧然身侧坐下:“那老狐狸现在必定在撺掇人反你,现下肯定不会过来,我想你了来看看你。”

“我已经开始期待风吹散阴霾,光摊落在王渊辅面前的时候了。我该以什么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呢?”沈定把玩着萧然葱玉般的右手,这手要是晚上……

他猛然想到一个自己的出场方式,绝对让人意想不到,他摆摆手让萧然的耳朵凑在自己跟前说了两句话。

“这也……这也太损了吧,气着他可怎么办?”实在是沈定说的方式太、太独特了,他有些招架不住。

“气他不是目的。”然后话风一转:“气死他才是。”

没听到悄悄话的向鸣,稀里糊涂的听着他们后边的谈话,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木讷的傻子,什么都听不懂。

好在他这傻子还没当多久,王渊辅就已经等不及了。



王渊辅当日去沈定府上找他借兵,可奈他手上只有出宫时在萧然书房随手拿的一张腰牌,只能号令三千人,他将这三千借与王渊辅时说:“关键时刻我必然会登场。”

王渊辅得了这张牌子和这句话瞬间有了底气,开始跟沈定骂萧然:“我呸了,他萧然为什么能安稳在这皇位上待着,还不是你我给他护着的天下,他倒好,今日还在朝堂上骂你,你给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定海神针,抢他的女人又如何?”

沈定只笑不语。

宜德三年,秋夏之交,多事之秋,风驰雨骤,朝中大臣分为两个极端,一端要反了这太平盛世,另一端则奋力反对。

双方交涉莫衷一是,王渊辅手执腰牌,数千大军浩浩汤汤将金銮殿围了个水泄不通,与之向左的皆被拿下。

“王渊辅,皇上待你不薄啊。”

“你今日的地位不要忘了是谁下令赐予你的。”

“……”

反对之声不绝于耳,可早已觉得自己已经黄袍加身的王渊辅,耳朵里听不进去任何劝诫之词。

“众将士听令,与我一起前往萧然寝殿,待我黄袍加身,尔等皆是我手下的肱股之臣。”王渊辅手举腰牌高过头顶,他站在高堂之上,号令这三千之士。

寝殿内,向鸣看着还在榻上打闹的两人不禁扶额,都兵临城下了,他俩还有这心思在这你侬我侬,当真是心大,虽然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结局,但也至少要保持尊重啊。

脚步声由远及近,向鸣不得已打搅他们两个正在互相玩手的人:“主子,他们要来了,您们两个是不是要……”

他们两个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萧然整理仪容,而沈定却依旧保持着孟浪的身姿。

向鸣将帐帘放下,将沈定隔绝于内,心里不由得想,那样的出场方式也忒损了,不愧是沈定这样的人想出来的。

众人以王渊辅为首纷至沓来,为何来的如此轻松也是多亏了向鸣把所有人都支走了。一时间寝殿内竟挨肩并足,让人动弹不得。

在演与不演之间思辰良久,最后还是决定留最后一点薄面,毕竟如果真气死了可就百无聊赖了。

王渊辅今年已六十有七,步履都已蹒跚,可看着他那容光焕发的面容,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萧然从始至终都未转身看过他们,只是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案牍,好似他们不过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萧然,你尸位素餐,德不配位,还是早日让贤的好。”王渊辅让人搀扶着走至萧然身侧,被向鸣伸手一挡,这才不得已停下步子。

“哦?王相现下这是来替我坐这高堂了?”萧然放下手中的案牍,笑着转身,与他对视。

王渊辅从他眼中看出的是底气,不由得为之一颤,有些自乱阵脚,但萧然已是强弓之弩没有任何可以和自己抗衡的资本了,那刚生出的一点慌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你早该退位让贤了。”

萧然轻哼一声,满屋子的人都跋扈的望着他。

可谁知他就真的只是轻笑一声,随即便将桌子上的玉玺推向王渊辅然后说:“既然你要那我就给你。”

王渊辅看着那翠绿青明的玉玺,眼睛里是遮不住的贪婪,他带着眼睛里的光伸手便要去拿玉玺。

“惜年,为何这么吵?”帐内的榻上突兀的来了这么一句,将王渊辅伸去的手打断。

惜年是萧然的字。

萧然的笑意更甚了:“有人要狗尾续貂了,我看着还是带着你的兵来的。”

沈定的兵与其他兵不同,他的兵盔甲上皆有一个沈字,腰间都佩戴一个小容臭。寓意是不仅打仗要强,也要读书识字,文武双全方定天下。

“是吗?让我瞧瞧。”帐帘被里边的人拉开,露出衣冠不整极其孟浪的沈定来,他侧卧玉枕,衣服松垮的搭在肩上,露出强劲的胸脯,眼睛像似刚睡醒。

王渊辅未能想到,他说的出现,竟然这般出现!

他竟然被人耍了。

嗓子一口辛甜涌上,气急攻心,一口老血喷涌而出,翠绿的玉玺都被玷污了。

“王相这是如何了?身子坏了如何替上我的位置啊。”萧然走近,安抚式的帮他拍了拍后背。

“你,你们——”还未说罢,又一口鲜血喷出。

“王丞相您怎么了?”沈定随意整理了一下衣衫便赤脚踩着氍毹走向几人。

二人看着王渊辅的模样,他匆忙从衣袖里掏出腰牌,想使这三千士兵开出一道路。

沈定替了搀扶他的人,亲自搀扶住然后开口道:“王丞相莫不是老糊涂了?你那是腰牌,虎符才能号令啊。”说罢先是忍不住笑了两声,随后萧然也没忍住嘴角也抽了抽。

沈定从萧然腰间拿出来一个卧虎形状的兵符,本来还箭在弦上的沈兵瞬间换了姿态。

“老大,这下演的可太累了,回头请吃酒。”将剑推回鞘中后继续道:“你让兄弟们上阵打仗兄弟们二话不说,下次这种事你可千万别叫二营了,兄弟们演的都忒差,都靠我一个人撑着。”

“豹子你说什么呢?”

“明明我演的最好行了吧。”

沈定抬手打断:“吃酒肯定是要吃的,现下主要的任务是把王相伺候好了。”

“今日功败垂成,被尔等黄口小儿戏弄,是老夫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王渊辅甩开沈定搀扶的手,自己扶向桌子。

“哈哈哈,王相,你哪是功败垂成,你是一败涂地,不会用词就别漏傻。”沈定觉得功败垂成这个词用在王渊辅身上非常可笑。

功败垂成是快成功时失败,可王渊辅这从头到尾都没成功的迹象。

“不会用词就莫要咬文嚼字,莫让我们这些武将看了笑话。”

王渊辅胸腔中又一口血喷出:“你,你——”还未说完就直挺挺的倒下了。

这场笑话算是告一段落,但是萧然还有一件事情没跟沈定算。

萧然转身扭住沈定的耳朵,屋内的众人都识相的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挤着离开了,连告退都没说一声。

看众人都退出寝殿萧然才开口道:“谁让你偷聘礼的?”

沈定挣扎着捂着耳朵吱吱乱叫:“为夫错了,未能及时禀报,还望夫人宽宏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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