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声母和广韵声母的异同

上古声母是怎样得出的?

古汉语在几千年的发展历程中,发生了很大变化。从我们现有的资料来看,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个阶段:上古时期、中古时期、近代以及现代。这样的分期研究虽然说是不大精确的,但是从这几个发展阶段来看,我们基本上可以整理出汉语从上古到现代的发展概况。
基于我们现在说掌握的比较全面而且可靠的语音资料是以《广韵》为代表的中古时期的汉语语音状况。所以对于汉语语音史的研究基本上是以《广韵》为切入口,上推上古时期,下联近代和现代音。所以,这里我们要谈汉语声母从上古到现代的发展也是沿袭这种思路,先谈中古时期的汉语声母,然后往上追溯上古时期声母系统,往下探索近现代汉语声母的发展状况。我们不采取从上古到中古再到近现代的顺序,原因有三:
第一,上古声母研究的资料不如韵部和声调方面丰富。我们研究上古韵部和声调可以根据先秦的韵文,如《诗经》、 《楚辞》、《周易》、《老子》以及先秦其他书籍中的韵语。而关于声母方面,成绩就差多了。一般的根据是汉字的谐声偏旁,其次是异文。我们知道,声符和它所谐的字不一定完全同音。段玉裁说:“同声必同部。”这是指韵部说的。这只是一个原则,还容许有例外。
第二,关于上古声母的研究还存在着很大的分歧。如复辅音的存在与否、庄章两组声母的来原等都尚有争议。
第三,上古声母研究自今比较公认的成果基本上还只是一些原则性的结论。如清人钱大晰的“古无轻唇音和舌上音”说、章太炎的“娘、日二纽归泥”说等等。而全面构拟上古声母系统还有困难。
基于这些原因,我打算先从中古时期声母开始谈起。然后再对汉语声母从上古到现代的发展情况做一个简单的综述。

中古时期的音韵我们主要借助《切韵》、《广韵》、《归三十字母》以及《三十六字母》等。虽然他们之间还有一些差异,但是我们认为这几部书基本上还是代表了从隋唐到宋代汉语语音面貌。关于中古时期的声母系统研究的人很多,而且有现实的材料的佐证,因而意见比较统一。后人陈澧采取反切系联法来研究《广韵》的声母所得出的结论与《三十六字母》也基本一致。因此,这里我不想具体地归纳了。这里,就以《三十六字母》为基础展现中古时期汉语声母的发展状况,然后以此为基础,往上追溯上古时期声母系统,往下探索近现代汉语声母的发展状况。

《归三十字母》

唇音 不 芳 亚 明
舌音 舌头音 端 透 定 泥
舌上音 知 彻 澄 日
牙音 见 溪 群 来 疑
齿音 齿头音 精 清 从
正齿音 照 穿 床
喉音 清 心 邪 晓
浊 匣 喻 影

《三十六字母》

唇音 重唇音 帮 滂 并 明
轻唇音 非 敷 丰 微
舌音 舌头音 端 透 定 泥
舌上音 知 彻 澄 娘
齿音 齿头音 精 清 从 心 邪
正齿音 照 穿 床 审 禅
牙音 见 溪 群 疑
喉音 影 喻 晓 匣
半舌音 来
半齿音 日
从这两个声母表可以看出,重唇音分化出轻唇音已经开始,这说明汉语声母也一直是在演化着的。在这一时期,语音的音韵学著作已经自觉地将声母分为“五音”和“七音”,这种分析对于了解古代声母系统是非常有帮助的。

现在,我们再来看看上古声母的发展状况。关于上古声母的研究我们缺少材料,只能根汉字的谐声偏旁以及异文等零星而且有限的资料进行构拟。因此,各家意见还很分歧,要完整地构拟出一套上古声母系统非常困难。不过,很多音韵学家都作过这方面的尝试。这里,我们汲取他们的意见,根据《三十字母》所分的唇、舌、唇、牙、喉几组来谈谈上古声母的发展状况。
首先看看唇音。《切韵》轻唇音与重唇音大量相切,说明当时他们的音值是相似的。同时依据钱大晰的“古无轻唇音”说,我们可以知道轻唇音非、敷、奉、微一直到《切韵》时代尚未从上古重唇音中分化出来。因此,我们可以知道上古唇音只有重唇音帮、滂、并、明。
再来看看舌音,舌音即《三十六字母》中的舌头音端、透、定、泥和舌上音知、彻、澄、娘。钱大晰认为“古无舌上音”。他的《舌音类隔切之说不可信》一文中说:“古无舌头舌上之分,知、彻、澄三母以今音读之,与照、穿、床无别也;求之古音则与端、透、定无异”。那么,知、彻、澄、娘是如何从上古端、透、定、泥分化出来的呢?从较早韵书的反切上字来看,端、透、定、泥已经能够和知、彻、澄、娘互不混用,我们知道反切体系大概形成于东汉到南北朝之间。据此我们可以推断舌头音端、透、定、泥和舌上音知、彻、澄、日至少在东汉时期就已经分化了。如果拟定端、透、定、泥的上古音为[t, t‘,d‘n],那么从端、透、定、泥分化出来的知、彻、澄、娘的读音就应该是[t, t‘, d‘]。又依据章太炎的“娘、日二母归泥说”提出的“古音有舌头泥纽,其后支别,则舌上有娘纽,半舌半齿有日纽,于古皆泥纽也”的说法,我们大致可以推断出舌音从上古到中古的演变,如下表:
(上古) (中古)
端(知)-- - -- - - - - - - 端(定)
知(澄)
透(彻)-- - -- - - - - - - 透(定)
定(澄) 彻 (澄)


泥 娘


来 来
再来看看齿音。齿音即《三十六字母》中的齿头音精、清、从 、心 、邪和正齿音照、穿、床、审、禅。精、清、从 、心 、邪的音值大家一致认为是[t, t‘, dz‘, s, z],这里我们不作分析。庄组在上古和精组不分,依据谐声关系大致也是可信的。依此我们可以大致推断出舌音从上古到中古的演变,如下表:
(上古) (中古)
端 端

照 照(庄)

精(庄) 精(庄)
最后,我们再来看看牙音。

关于上古有无复辅音的问题,学术界尚且存在争议,这里我们暂且不作分析。

谈完了汉语声母从上古到中古的演变情况,接下来我们就要来谈汉语声母从中古到近代的演变情况。近代语音由于有《中原音韵》作为依据,我们完全可以比较系统地构拟它的声母系统。从前人对《中原音韵》的研究,我们我们可以知道汉语声母从中古到近代发生了如下变化:
第一:全浊声母清化。这在宋代已经开始了,在《中原音韵》
中这种情况也得到了证明。例如:
以帮切并:
傍,逋旷切 鼻,兵迷切
被,邦妹切 白,巴埋切
勃,邦磨切 病,邦命切
以非切奉:
奉,夫贡切 吠,方闭切
以靖切从:
从,赍送闭 渍,资四切
罪.臧遂切 在,减赛切
以邪切心:
四,词恣切
以端切定:
代,当赖切
以知照切澄床:
住,张怒切
以见切群:
共,孤瓮切 忌, 江异切
以影切喻:
样,衣降切
以晓切匣:
系,兴计切
以心切邪:
象,西酱切
以匣切晓;
向,奚降切
以审切床;
士,诗至切
以审切禅;
是,诗至切
以庄切床:
骤,庄瘦切
总结一下,可以看出:
《广韵》十个全浊声母,浊塞音和塞擦音以声类为条件平声并归到送气清音,仄声并归到不送气清音,即:

/(平)滂透溪澈穿初清
并定群澄神床从
\ (仄)帮端见知照装精
浊擦音都并归到相应的送气清音里,即:
奉→敷 , 匣→晓, 禅→审, 邪→心
第二,知、章、庄三组合流从历史上看,知、章、庄三组合流并不是同时发生的。在《三十字母》和《三十六字母》中都没有章、庄的区别。可见,章组与庄组很可能在唐末就先合流为 ,然后再和知组合流为 。
第三:轻唇音从重唇音了分化出来了。比如“帮”[p]母分化为[p](兵)和[f](分);滂[p‘]母分化为[p‘](普)和[f](芳);并母[b]分化为[p‘](庞)、[p](傍)、[f](肥)。唇音的分化是有条件的,即在合口三等韵前变为轻唇,在其他韵前面仍读为重唇。
第四:零声母字大量的增加。《广韵》声母中只有影、喻两母可以算零声母字,可是到了《中原音韵》时代,匣母中的喻三,明母中分化出来的微母以及本来念 的疑母字已经读为零声母了
第五:其他一些字母的承袭关系。和三十六字母相比较,《中原音韵》中[m]来自于三十六字母的“明”母[m];[n]来自于三十六字母的“泥”母和“娘”母;[l]来自于三十六字母的“来”母。
最后,我们谈谈汉语声母从近代到现代发生的变化。汉语声母从近代到现代发生的变化不大。将现代汉语声母系统与《中原音韵》声母系统相比较,我们可以清楚地发现汉语声母从近代到现代发生了如下变化。
第一:从见,精两组中分化出舌面音 [t, t‘, ]。现代汉语“精、清、星”的声母与“经、轻、兴”的声母在《中原音韵》里是不一样的,前者为[t, t‘, s],后者为[k, k‘, x],现在在同一条件下都变成了[t, t‘, ]。
第二:微母已经由[]转变为[],但是它还没有和疑母、喻、影母合流成为零声母,但是到了现代微母已经进一步演变为零声母[]。
第三:元代审母读为[ ],到了现代汉语里都演变为[ ]了。

综合上面的论述,我们可以将汉语声母从上古到现代发生的变化归纳为以下几点:
第一:发音方法的变化。发音方法最重要的是浊音的清化。浊音清化在汉语发展历程中持续了很长时间才完成,宋代已经就开始了,到元代才基本结束。全浊声母的清化是现代普通话声母简化的重要原因。浊音的消失,在汉语中也留下了一些痕迹,在声调上表现出来。
第二:发音部位的变化。
①从重唇音里分化出轻唇音是发音部位的变化。这也促使了汉语声母简化。
②见、精两组分化出 来。
③知、章、庄三组的合流

至此,关于汉语声母从上古到现代发生的变化的讨论就结束了。下面我们来谈讨一下,到底是那些因素促使汉语声母发生变化的。
汉语声母从上古到现代发生的变化是非常曲折的。有简化,如:浊音的清化和知、章、庄三组的合流。也有繁化,即语音的分化如:从重唇音里分化出轻唇音以及见、精两组分化出 来。并且这两者往往是交织在一起的。
那么,汉语声母的发展过程中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我们可以从普通语言学上得到解释。
语言是人类思维的一种高级表达方式,同时也是一种思维工具。人类在高层次上思维和表达思维时有两条基本的原则:一是周密性,一是简约性。这两者矛盾统一、相反相成:周密性导致繁化,简约性导致简化,两者在不同的发展阶段中交替起着主要作用;思维工具和表达方式就在这两者之间摇摆着取得平衡,而这摇摆就体现为繁与简的交替。语言发展的内部动力,从最基本的来说,就是源自这两条原则。当人类思维还很简单的时候,语言自然也很简单,而当人类思维复杂起来以后,语言为要越来越周密地为思维提供工具及表达方式,也就渐渐地繁复起来;然而过分的繁复也会妨碍思维和思维的表达,造成交际上的困难,这时,简约性原则——这大概跟许多语言学家常说的“省力原则”或“经济原则”(principle of economy)有相近之处——就会发挥作用,使语言趋于简约,当然是以不损于表述力为限。以唇音声为例:据学者们的研究,上古唇音可以跟其他一些辅音组合为复辅音声母(如pl-,sp-之类),还存在清化的唇部鼻音,总之肯定比中古唇音声母复杂。到了《切韵》前的某个时候,它们归为“帮、滂、并、明”4母,这是简化;隋唐以后,从这4母中分化出轻唇音“非、敷、奉、微”,成为8个声母,则是繁化;再往后归并、嬗变,先是非、敷合流,然后并、奉母清化,最后是微母消变,简化的结果是到现代普通话只剩下p,ph,m,f这4个唇音声母。至于当今北京话又有把w读为v()的现象,这是否可以看作唇音声母的再次繁化,似乎也值得注意(3)。
介音影响声母的演变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如古代见、精两组声母在现代开口呼和合口呼韵就保持 或 。而在齐撮两呼前,即在i,y之前就要演变为 。这在普通语音学上叫同化作用。因为 的舌位靠前,而i,y是舌面前元音,两者拼合在一起 由于受i,y的影响就往后靠,变成舌面前的 ;而 是舌根音,和i,y相拼就往前靠,也变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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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个回答  2007-07-05
从中古声母往上倒推出来的,根据广韵的丰富材料倒推.
具体的操作可能很复杂,要很多材料,还要验证.王力教授可能最清楚.本回答被网友采纳
第2个回答  2007-07-03
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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